我在新疆长大:多彩新疆让我成为一名小说家

03.11.2014  17:19

    我十岁随母亲来到新疆投靠父亲,自此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我在这里成长、工作、结婚、生子、创作,是多彩的新疆生活让我成为一名小说家。我常常想,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老家湖南,等待我的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我常常游走在新疆各地,新疆大地多彩而温暖的生活吸引着我,让我停不下来。无论是在南疆还是在北疆,我最爱去的地方是农贸市场。在农贸市场那个相对稳定的空间里,我感到很自在。在人来人往中感受一种田园般的清新和人间的烟火气息,让我心旷神怡。南疆各地的巴扎也是我爱去逛的地方。在农贸市场,在大大小小的巴扎上,我和那些素不相识的老乡聊天,他们的神情和话语常常会进入我创作的小说之中,成为其中某个人物的一个表情或一句对白。

    文学创作,我的“南疆小说系列

    2013年8月,我的小说《代尔维什的蚂蚁》获得由《作品》杂志和鲁迅文学院共同颁发的“第十二届作品奖”。这只是我从事文学创作几十年来获得的一个重要奖项。当时,很多人向我祝贺,面对这些祝贺,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感谢新疆!没有在新疆生活的经历,就没有我的这些小说。”金色获奖证书上的颁奖词概括评价了我的小说特点:“赵光鸣的小说以表现底层人民生活和流浪汉题材见长,《代尔维什的蚂蚁》展示了其一脉相承的创作风格,以一个生活在南疆偏远地方的越南人为原型,讲述了一个离奇动人的小人物故事。小说在极有限的时空中浓缩了主人公曲折坎坷的人生经历,情节紧凑、场面生动、人物鲜活。作者的叙述沉稳自然,不动声色而又带有冷幽默色彩。文本引人入胜,可读性极强。小说把不同民族、不同文化背景各色人等的生死聚散呈现一角,隐含深意,透露出一种世界性的视野,这也是该小说不同凡响的深刻之所在。

    其实,《代尔维什的蚂蚁》是我创作的“南疆小说系列”中的一篇。

    “南疆小说系列”是我近年创作的有关南疆生活的一系列小说,目前已经在《人民文学》等国内文学刊物上发表了四篇,包括《帕米尔远山的雪》、《流金成沙》(又名《江安巴依的金子》)、《米鸠什先生的耳朵》、《代尔维什的蚂蚁》等。《小说选刊》以头题、二题的位置转发了其中的两部中篇小说。其中《江安巴依的金子》获得第二届西部文学奖。

    回望童年,被温暖的南疆记忆

    我的小说中,基本都有对南疆生活的描述。这种描述,是一种回望,也是我对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那些普通人的回忆。我十岁那年随母亲从故乡湖南来到新疆,当时我父亲正在库车县修一座横跨渭干河的大桥。记得当时父亲把我和母亲接到他的工地上时,我们没有地方住,当地一个维吾尔族老乡就把他家的房子腾出一间来让我们住。我们两家人住在一起,虽然语言不通,但相处得很愉快。他们家做包谷面糊糊,也会给我们家端来一碗,我们家要是有个啥好吃的,也肯定会给他们家送去一些。我清楚地记得,我到库车县上小学的那一年冬天,我父亲去接我回家过年,回来时我们迷路了——一条河挡住了我们的路。天快黑了,父亲很着急,四周没有人迹,远处雾蒙蒙的看不到路。父亲决定背着我过河。天气很冷,浮着冰凌的河水漫到我父亲的腰部,我的两条腿也湿了。过了河,我们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这时,一个牧羊的维吾尔族汉子远远看到我们,赶紧走了过来。看到我们又冷又饿,他把我们带到他家。

    维吾尔族汉子家里只有他和妻子,看上去他们才结婚不久。汉子对妻子大声说来客人了,她就赶紧给我们做饭。那时候,物质匮乏,人们缺衣少食,但是他们却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白面都拿出来招待我们。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面片汤,那顿面片汤温暖了我一生的记忆。

    夜深了,他家只有一个大炕,他们夫妻睡在炕的一头,我和我父亲睡在炕的另一头。那一夜,外面非常寒冷,我却在热火的炕上睡得很香甜。第二天早上,我们和他们告别,踏上了回家的路。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情景一直埋在我的记忆中,那对夫妻甜蜜友善的笑脸一直温暖着我。

    童年和少年时代的记忆对一个人来说,是珍贵而难忘的。它们成为俄罗斯作家康·帕巴乌斯托夫斯基所说的“珍贵的尘土”,有朝一日,这些“珍贵的尘土”被一束灼目的阳光照亮,于是写作的灵感和激情喷涌而来,这也是促使我写下南疆系列小说的最初原因。

    当然,还有我后来不断到南疆时的那些断断续续、点点滴滴的经历和体验,它们丰富着我的内心,磨砺了我的洞察力和感悟力,使我的激情和灵感有所依托,因而也使我的作品有了一些分量和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