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达勒特古城出土近400小件遗物
辽元时期博乐人就用上了地暖和排水设施?
古城遗址论证会现场通讯员党志豪摄
古城中的砖构居址韩雪昆摄
古城内城的东南角通讯员党志豪摄
航拍达勒特古城内城的北侧通讯员党志豪摄
亚心网记者赵梅
现代人居住的地暖房,600多年前的博乐先民就“发明”出来了。
近日,记者从刚刚结束的新疆达勒特古城遗址考古项目上了解到,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的考古人员在博乐达勒特古城遗址的内城,发现3间建有火门、火道和烟道的砖构居址,构造很像今天农村烧的炕和人们住的地暖房。在遗址外城房屋基址附近,还发现了陶制的排水设施。
目前,这3间建有火道的居址用途还在进一步确认中。
村民取土肥田挖出大量宝贝
达勒特古城遗址位于博乐市达勒特镇破城子村北缘,分内外双重城,外城西、北、东三面临河,仅南部与西南角残存有城墙,内城位于外城西北部,保存相对完好。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当地村民在古城内取土肥田时,不断从中挖出银币、金条、陶罐、铜镜等大量文物。1991年,一位村民在外城墙挖出121公斤重的古代锻钢,人们这才发现,这座在村外被沙土掩埋的“破城子”,原来是一座古代城池。
2013年,达勒特古城遗址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自此,这座丝绸之路北道上的重要城址,开始得到越来越多学者和社会各界的关注。
据介绍,达勒特古城地处丝绸之路北道,西北经阿拉套山可通哈萨克草原,北经阿勒泰可抵蒙古草原;东去吉木萨尔,可与河西走廊相通;南沿赛里木湖进入伊犁河谷可达中亚地区,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近年来,有关古城的年代、形制、文化性质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焦点。学者们依据文献记载、地理位置和出土遗物推测,这座古城最早可能是唐代政府设置的双河都督府所在地,后为宋元时期丝路北道上很有影响力的城市——普刺城(孛罗城)。
2016年和2017年,新疆考古人员陆续对古城遗址进行半年多的考古发掘,截至10月底,发掘面积已达2250平方米,共计发现房址、灶址、灰坑、柱洞、墙体等各类遗迹百余处,出土陶、石、铁、铜、骨等各类小件遗物近400件,仅今年出土的小件遗物就有近300件。
考古人员初步推测,外城主体年代为蒙元时期,内城的建筑年代上限可至西辽。
古城居址发现火道、排水管
据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达勒特古城遗址考古工作项目负责人党志豪介绍,今年,考古人员对达勒特古城现有保护范围及周边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发现除现有城址外,城址周边方圆10公里也有陶片和文化层堆积发现,“这些陶片与城内发现的陶片年代相当,这里有可能是古城的附属遗存”。
在对内城的发掘中,考古人员发现大量房址、灰坑等遗迹,房址内有灶、炕、坑。
这些房址并不是同一时期建造的,“房址之间互相叠压借用,从现有的发掘情况看,至少有3个时期的人群在这座城内先后活动过。”党志豪说,目前他们发现的遗迹,可能都是内城废弃后修建的建筑。
另外,内城城门在东墙的中部,城外有长方形的瓮城,内城四角原来应该有角楼,四面墙外原来还应有夯筑的马面,不过都被晚期的建筑破坏。
在对内城东南角进行发掘时,考古人员发现了3间近100平方米的砖构居址,地面和墙壁是由石灰、黏土、沙石等材料混合制成的三合土做的防水处理,坚固程度堪比今天的水泥。
而且,居址底部有完整的火道,火道的一端是火门和炉膛,另一端是烟道,“从居址构筑结构来看,很像今天农村的炕和人们居住的地暖房。但这3间居址是内城废弃后建造的,所以其性质和用途还有待进一步研究确认。”党志豪说,由于其他房址多是土坯建筑,而这3间砖构居址的建筑规格明显较高,因此,他们推测这3间居址的使用者可能阶层较高。
在遗址外围,他们发现外城南侧、西侧有护城壕,壕沟宽13至22米,城址南部还有3处烽火台遗存。
在外城一座房屋基址附近,考古人员发现了陶制的排水管,水管已碎成陶片。经过清理可以看出,排水管由一段段40至50厘米的陶制管子套在一起形成。考古人员分析,带有这种排水设施的建筑应该规格比较高,但由于被后期的建筑破坏,考古人员已无法辨明其具体的形制和布局。
达勒特古城就是孛罗城?
据党志豪介绍,达勒特古城遗址出土的遗物,既有中原地区的影青瓷、钧瓷,也有海边的贝壳,还有来自中亚或西亚的青金石、琥珀等。这些遗物证实,辽元时期,达勒特古城作为丝绸之路北道上的重镇,贸易交流曾经很繁盛。
此外,城址内大量冶炼铁、玻璃等的炼渣,说明这座古城曾经存在发达的手工业。
据了解,影青瓷是北宋中期景德镇的独创,因其可与玉石媲美,曾有“假玉器”称谓。钧瓷是宋代五大名窑瓷器之一,素有“黄金有价钧无价”和“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件”的美誉。考古人员由此推测,这些名贵瓷器有可能是中原王朝赏赐给当地官员的器物。
之前,学者们曾经推测达勒特古城可能为唐双河都督府,或为宋元时期的孛罗城。党志豪说,目前的考古发掘,并未发现有关唐代的遗物,而这座古城是否为宋元时期孛罗城的说法,也有待于更多的考古实物去论证。
据了解,有学者根据史料认为:耶律楚材的《西游录》中的“不剌”、《元史·耶律希亮传》中的“布拉”、元代名人刘郁《西使记》中的“孛罗”和法人鲁卜卢克《东行记事》中的“普拉特”,指的就是达勒特古城。因为上述名称,都是波斯语“Bolat”的汉文的不同译法,Bolat的意思是“钢”。
而当地村民曾在达勒特古城外城墙挖出121公斤古代锻钢。这一发现,恰巧为“Bolat”钢城的存在,提供了佐证。
另有元代名人刘郁《西使记》中记载:“有城曰业瞒,又西南行,过孛罗城,所种皆麦稻,城居肆囿间错,土屋窗户皆琉璃。城北有海,铁山风出,往往吹行人坠海中。西南行20里,有关曰铁木尔忏察,守关者皆汉民,关径崎岖似栈道,出关至阿里玛图城……孛罗城迤西,金银铜为钱,有文而无孔。”
博乐地区著名文化学者韩雪昆根据多方考证分析,刘郁自业瞒(今天的额敏)西南行,首先经过的就是孛罗城。所以,他根据多年的实地调查和资料积累断定,达勒特古城应该就是刘郁《西使记》中“孛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