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生精力探索新疆考古新领域

18.04.2016  13:11

这是王博珍藏的一张照片。1999年,在巴音布鲁克草原,他和一起放过马的阿吾来(右)合影留念。王博供图

新疆经济报讯(记者张迎春报道)在4月11日新疆博物馆召开的舞韵·乐魂——丝绸之路舞乐文化研讨会上,新疆博物馆研究员王博提出了一个推测:新疆曾经有过最古老的“且末乐”。很多人知道古代新疆舞乐有高昌乐、龟兹乐、于阗乐等,从来没有听说过“且末乐”。这个观点一提出,立即引起了与会专家学者和媒体记者的兴趣和关注。

这就是王博,多次参加各种文物考古研讨会并发言,他用自己的认真研究,提出一个个新观点,用诙谐幽默的语言讲解或论述,让大家像听故事一样轻松听完后,深受启发。这位67岁的学者身上,透着对科学执著和严谨的态度,有着对新疆考古资料的全面掌握并轻松驾驭的知识储备和能力。

这就是王博,用一生精力探索新疆考古新领域,攻克着一个个学术难题或空白点。

记得1976年,王博第一次与同事去伊犁河谷的新源县做田野考古调查,一位野果林农场的干部告诉他,在县里的一片野果林里有一个石人,王博二话没说,随着这位干部一起去。果然,看到那个没有头却有完整衣服立在草原上的石人,经常阅读相关俄文考古书籍的王博,认为这就是草原石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草原石人,这个发现,让我特别激动,从此我对草原石人非常感兴趣。”王博对记者说。

第二年,他又去考察了阿尔泰山地的草原石人,发现与新源县那个草原石人相比,从形象、内容到表情都有很多不同。也就是说,草原石人文化比较复杂,不同地域有不同的文化形态,而研究草原石人首先要研究草原文化。此时,让王博感到欣慰的是,他曾经在巴音布鲁克草原生活了3年,亲身经历了一年四季草原游牧民族生活的方式、习俗等,这成了他重要的学术研究知识积累。

他的视角重点放在草原石人。新疆北到阿尔泰山、西到伊犁河谷、东到天山东部的草原上,那些草原石人凛然地站立在草原上,或佩戴耳环、披发于肩,或八字胡须、表情严肃,或一手执杯于胸前,一手于腰部握住佩剑的剑柄,向人们默默地述说着千年前的人类文明历史。它们是谁?为什么会立于这里?动作和姿势代表了什么?那时候,国内没有多少历史记籍,又很难找到完整的考古资料,王博靠他的双脚、眼睛和大脑,一次次地奔赴全疆各地,特别是每年去草原石人数量分布最多的阿勒泰地区,一一详细查看,分析对比,收集整理。极少有人像他这样,掌握了全疆遗存下来的草原石人翔实的考古资料。

1996年,有位同事主动找他合作出版《丝绸之路草原石人研究》一书,从此开始了他的草原石人研究。“那时候,我查了很多资料,发现国内没有多少像样的草原石人研究成果,好在我略懂一些俄文,查看了很多国外研究草原石人的关键资料并进行研究后,终于解决了草原石人的一些基本问题,比如年代、哪个民族,为什么举杯佩剑,为什么突厥人把自己雕刻成石人,为什么是武士形象等。还有我把它们分成了突厥石人、切木切克文化石人和鹿石,发现草原石人和鹿石之间存在相互的打破关系等,这些问题使我更加清楚地认识到石人的年代,同时填补了中国对草原石人研究的一些空白。”王博说。

在王博眼里,文物考古不是单个的学科,而是涉及诸多学科,考古人需要涉及更多学科研究才行。对此,最让他有成就感的是对人类滑雪最早起源地的考古认定。

那是2005年11月,正在库尔勒市出差的王博,接到了阿勒泰市旅游局原局长史志强打来的电话,谈到阿勒泰市敦德布拉克岩棚中发现有滑雪场面的岩画,并介绍了中国滑雪协会技术顾问单兆鉴先生的看法。这个消息,让王博感到兴奋,也有些疑虑。因为之前,他就对此调查过,认为是新疆旧石器时代晚期、以狩猎为主题的岩画,并没有发现有滑雪人物的画面。

回到乌鲁木齐后,他接到史志强寄来的资料和照片,又在网上读了单兆鉴的文章,再仔细查看敦德布拉克岩棚岩画上人物形象线条和脚踏雪板、手持单杆的动作,并对他从未涉及过的领域、新疆以及世界滑雪起源地进行深入研究,认定人类最早滑雪起源地就是在中国新疆阿勒泰地区。之后,他与其他专家共同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发布了人类最早滑雪起源地的《阿勒泰宣言》,并将其译成了英文、俄文和蒙古文,向世界推介。

这个观点,不但得到了有着悠久历史的挪威、瑞典、美国等国家专家学者的认可和肯定,而且使他们对中国新疆古代草原居民特别是滑雪进行研究,第一次有了新的认识,大大提高了新疆阿勒泰的国际知名度。

每一次新发现、新成果,都是他无数次奔赴全疆各地的田野考察和研究的结果,正如坐在记者面前的王博一样,一身户外装,双肩包不离身,看上去随时都会出发。其中的辛苦和危险,只有他自己清楚。

风吹日晒、野外露宿是常事。最让他难忘的是经历过的一次次生命危险,多得让他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那是1984年的一天,他结束了在新源县的考古发掘,返回乌鲁木齐的路上,下起了小雨,汽车穿过果子沟,经过了赛里木湖后,突然,刹车失灵了。汽车像脱了缰的野马飞奔在路上,王博坐在副驾驶位置,眼睁睁地看着汽车刚快速地躲避开前面已经翻倒的大型货运车,冲过人群,紧接着,又像耍杂技一样,猛地掉进了一个大坑,之后反弹到草地上,整个过程像电影惊险镜头一样,让全车3个人感到阵阵惊恐。还好,人没受伤,但司机有些心慌,身体不太舒服,腿有些发软,第二天司机不敢再开车。王博只好一路摸索,用了七八个小时将车开回了乌鲁木齐。

野外工作遇到类似危险的事多了,有些事情没法预料。”回忆起这些事,王博笑呵呵地对记者说,这并不能阻挡他前行的脚步,反而使他变得更加乐观和豁达。他认为,不管是野外工作,还是学术研究,遇到困难或危险,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抱怨和后退。

他就在这样一种坚韧的信念中,克服了一次次的困难和危险,执著地进行着考古学术研究。不但攻克了欧亚草原和新疆绿洲、新疆人种的考古研究的诸多难题,还与老伴一起研究新疆古代纺织品,同时还进行俄文翻译。与人合作编著出版了《中国阿尔泰山草原文物》、《中国新疆山普拉》、《新疆历史图说》和《草原天马游牧人》等书籍,译著有《蒙古鹿石》、《欧亚大陆北部的古代冶金》和《南西伯利亚古代史》,发表了《新疆阿尔泰山岩画试探》等学术论文,得到了国内外诸多专家学者的认可。

要做就是做到学术领域的专业。”这是王博对自己的要求。如今,已是满头灰白头发的他,仍按考古人的思维和工作方式,不断探索一个个新领域,研究着一个个学术难题或空白点,用自己的学术成果,为新疆文博事业的繁荣和发展尽着自己的最大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