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巧战略”：美国“领导”世界的新方式

　　　相比2010版及之前几份报告，美国人对自身软硬实力有了新的认识，对中国的发展和中美关系也有了新的判断

　　2015年2月，奥巴马政府发布了新版《国家安全战略》，在安全、繁荣、价值观和国际秩序四个方面阐述了美国的战略目标及其实现方式。

　　慎用武力：

　　适应硬实力的相对下降

　　冷战结束以来，美国在全球的权力份额经历了一个先上升、后下降的过程。面对新局面，在2010版报告中奥巴马提出，美国要重建和更新全球领导地位。报告认为武装力量仍然是国家安全的基石，但必须有其他手段作为补充，外交与防务同样重要。出兵之前，应该穷尽其他选项，仔细权衡利弊得失。即便不得不动武，也要争取北约和联合国安理会等国际机构的广泛支持，增强军事行动的合法性。

　　新版报告则对动武问题做了进一步阐述。一方面，美国无法包办一切。美国的资源和影响都有限度，单凭一己之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另一方面，在对外行动中，武力既不是唯一也不是最重要的手段，更不总是最有效的手段。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赖斯列出了美国力量的六大工具，外交排在第一位，军事力量排在最后一位，而且强调“在需要时”使用。

　　为此，奥巴马力推“灵巧”的国家安全战略，即根据原则和优先级别，全面综合运用各种手段，而不是只依靠武力。2015版报告更加强调国际规则和多边制度的作用，希望通过各国集体行动共同面对挑战。美国认为，即便是暴力极端主义等问题，从长远看也应通过与他国的合作加以解决。

　　以身作则：因应道义高地的坍塌

　　在推广民主问题上，美国历届政府似乎都假定自身的例外甚至完美。奥巴马上台后破天荒地提出，若要更好地在国外推广价值观，美国必须首先在国内完善自己，以身作则。在2010版报告中，奥巴马对关塔那摩虐囚、酷刑逼供，在反恐侦听中侵犯公民隐私权等进行了批评。报告认为，国内法治和民权不彰，既影响美国的声誉，也妨碍在国外推广民主的效果。

　　2015版报告又把价值观赤字提高到影响美国全球领导地位的高度。一方面，斯诺登曝出的大规模非法监听项目，让人们有理由怀疑“满口仁义道德”的美国，其底线和操守究竟在哪里。另一方面，民主共和两党激烈缠斗，为一己之私不惜牺牲国家利益。美国政治功能失调不仅侵蚀了其国际形象和领导力，也折射出“民主失灵”等深层次问题。

　　其实，美国的道义高地上还有很多深沟险壑。例如，在乌克兰危机中，美国面无愧色地举起了“维护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大旗。实际上，长期以来正是美国以“民族自决”、“人权高于主权”为幌子，肆意分裂主权国家。科索沃就是最近的例子。再如，弗格森骚乱表明美国的种族问题依然十分严峻。

　　竞争与协调：中美关系的新阶段

　　21世纪初，美国的目标是把中国这个“化外之国”逐步纳入国际社会。当年的美国似乎以“教师爷”自居，居高临下对中国提出各种要求。

　　奥巴马回归了克林顿的务实传统，对中国的政治改革问题绝口不提。2010版报告虽然延续了担忧中国军事现代化和人权状况的老生常谈，但对中国也寄予“厚望”：希望中国在经济复苏、气候变化和核不扩散等方面与美国合作，并发挥“负责任的领导作用”。

　　五年来，中国综合国力特别是经济总量持续提升，某些领域和技术甚至超越了美国。在美国人心中，中国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个聆听美国教导的“小学生”，而是一个有着独特发展方式、潜力不可限量的对手。2015版报告的表述中两次用“竞争”代替“分歧”，而中美与其说是在进行合作，不如说是大国之间在世界事务上的相互协调。

　　在新版报告中，一方面，美国明确反对中国在东海和南海领土争端中使用胁迫手段，并对中国的岛礁归属主张和设立防空识别区含沙射影。对于所谓中国窃取美国商业机密，报告也宣称将采取必要措施。在经济领域，美国希望通过TPP和TTIP重塑全球经济版图，获取贸易和战略双重收益，打压所谓“国家资本主义”和扭曲市场的“搭便车”行为。

　　另一方面，在序言中奥巴马强调，美中合作的规模“前所未有”。两国历史性地发表了关于气候变化的联合声明。美国还寻求与中国在公共卫生、经济增长和朝鲜半岛无核化等事务上的合作。随着两国互动不断增多，中美从局部分歧、适当合作迈向整体竞争、深度协调的新阶段。

　　中期选举后美国政治极化加剧，奥巴马的总统任期只剩下最后两年。“灵巧战略”能否实现，还要看国会能否结束自动减支，能否批准2015财年预算案。用奥巴马的话说，美国的领导对世界来说“不可或缺”，问题的关键在于美国人民必须“团结起来”。

　　（文/郭金月，作者单位：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