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美术六十年回眸:天山下的壮丽画卷
徐庶之一九八五年创作的中国画《风物人文入画图》。
哈孜·艾买提一九六四年创作的油画《罪恶的审判》。
吴奇峰2001年创作的中国画《大漠儿女》。
关维晓1990年创作的版画《秋色赋》。
龚建新一九七三年创作的中国画《生产队长》。
叶毓中一九九一年创作的中国画《帕米尔》。
阿布都克里木·纳斯尔丁1996年创作的油画《苹果与少女》。
赵培智2008年创作的油画《来自高原的祈福——“519”国家记忆》。
新疆美术曾经有过极其辉煌的历史,那就是以龟兹石窟为代表的新疆佛教美术。其精美的雕塑、壁画作品,不但是我国美术史上的瑰宝,而且在世界艺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13世纪以后绘画艺术在新疆迅速走向衰落。待到绘画在这里重新复苏时,已是近几十年的事了。
抗战时期,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西迁,很多文艺工作者因之走入西部,来到偏远的少数民族地区,新疆丰厚的美术资源也随之掀开了神秘的面纱,从此这里成了众多画家心向往之的地方。截至新疆和平解放前夕,内地画家先后来过这里的,有鲁少飞、沈逸千、司徒乔、韩乐然、黎雄才、赵望云和黄胄等人,人数虽然不多,又是匆匆过客,但他们却是新疆现代美术的启蒙者与探路人。这一阶段,是新疆现代美术的萌芽期。
新中国成立伊始,新疆本土的美术人才数量很少,今天能道出姓名的超不过10人,且大多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此后,在党和国家支援边疆、建设边疆政策的支持下,大量的专业人才从内地来到新疆。据不完全统计,截至“文革”爆发前,美术专业的高校毕业生,就从内地分配来了一百二三十人,且大多来自全国知名的美术院校。除此之外,还有部分随部队进疆和因工作调动来疆的美术家。当然,还有上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本土培养起来的部分美术人才,他们也属于第一代的新疆美术家。这批以内地来疆为主体的美术家队伍,不仅数量多、层次高,而且专业齐全,既有中国画、油画、版画和雕塑方面的艺术创作者,也有工艺美术和舞台美术方面的实用美术人才。他们共同组建起了新疆现代美术的健全阵容,他们是新疆现代美术事业的奠基人与拓荒者。
在这支队伍中,山水画家面临的课题难度比较大,因为他们只有把传统的山水画语言,与新疆的地理地貌加以结合,才能创造出一套既承续中国画传统,又适合新疆山水特点的新形式、新语言。在这方面,徐庶之取得的成就与影响最为突出。他的山水画艺术,在长安画派质朴、厚重、清新的画风基础上,融合新疆博大、辽阔、雄浑的自然气象,形成了大气、雄壮、豪放的艺术风格。同时,他还在人物画上做了很大努力,尤其点景人物造诣极高,在全国山水画界能够与之匹敌者不多。另一个新疆的中国画大家是谢家道,他笔下的新疆山水峰峦叠嶂、林泉掩映、笔法精妙、水墨氤氲,极富艺术感染力。还有舒春光,他是新疆山水画家中,第一个将目光和画笔探向戈壁荒漠的人。经过他的丹青妙手,戈壁荒漠中寸草不生的死亡之地,一般人眼里难以入画的荒山秃岭,都奇迹般地化作了美妙动人的抒情画卷。
新疆不仅自然风光美,人也长得漂亮。当年龚建新在毕业分配的三个志愿栏里,都填上了新疆,就是冲着新疆人的长相来的。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笔下的一幅幅新疆人物头像写生,形完神足,笔精墨妙,是20世纪新疆画坛上肖像画的代表作,也代表着全国水墨人物头像的创作水平。
在油画领域,来疆最早的是列阳,他是中央美术学院油画专业毕业的研究生,1952年调入新疆工作。他既是一个出色的油画家,也是一名优秀的教师,哈孜·艾买提就是他的学生。哈孜·艾买提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美术专业大学生,他1964年创作的油画《罪恶的审判》,不但入选全国美展,还先后在《美术》杂志和《人民日报》上发表并获得好评,在全国引起很大反响。他的另一幅作品《木卡姆》创作于改革开放初期,画面中透出的风趣、热烈、喜庆的民族文化内蕴,不但博得了专家的赏识,还走进了千家万户,走出了国门,走进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在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中国绘画呈现一片“红光亮”的时候,新疆画家杨鸣山笔下的冷灰色调,是那样的另类与迷人,在全国油画界引起关注。在艺术造诣上富有才华的阿布都克里木·纳斯尔丁,笔下的作品造型生动、技巧娴熟、刻画精妙、趣味高超,具有浓郁的装饰画风和强烈的形式美感,在中国当代油画界也享有崇高的声誉。
除了中国画画家与油画家外,其他画种的画家们也都有着不俗的表现,如关维晓的版画、龚建新的壁画、潘丁丁的水粉画、叶毓中的连环画等,都在全国美术界享有极高的声誉。
改革开放以来,新疆老一辈画家的创造力得到了尽情发挥,本土培养起来的新一代美术家也已成长壮大、发展成熟,老中青三代共同铸就了新时期新疆美术的辉煌一页。仅以获全国美展奖项为例:第六届全国美展,哈孜·艾买提获银奖,阿布都克里木·纳斯尔丁和关维晓获铜奖;第七届全国美展,龚建新获银奖;第九届全国美展,买买提·艾依提、程林新、康书增和叶华获铜奖;第十届全国美展,努尔买买提·俄力玛洪获银奖;第十一届全国美展,赵培智获金奖,李群获铜奖。这些美术家的业绩,标志着新疆现代美术事业经过60多年、三代美术家的共同努力,从无到有,从弱到强,实现了跨越式发展,创造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新疆的现代美术事业,之所以开创得如此迅速与成功,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所谓的新疆美术,实质上并不局限于新疆和新疆画家,新疆现代美术事业从一开始就是全国美术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新中国成立之前,内地美术家就对新疆产生了浓厚兴趣,新中国成立之后更是掀起了一波又一波来疆写生的浪潮,至今热度不减。可以这么说,在现当代中国的名画家中,没来过新疆的寥寥无几,而来过多次的则数不胜数,有些画家更是长期以新疆题材创作为主,把画新疆当作了自己一生的事业。在这些身在内地、心在新疆的众多画家中,黄胄的成就与声望无疑都是最高的——是他用画笔把新疆人的美丽,介绍给了全国人民。
还有很多的内地画家与新疆关系密切,全山石不仅创作了大量优秀的新疆题材作品,还为培养新疆画家付出了许多心血。文国璋长期以塔吉克民族作为表现对象,一而再、再而三地登上帕米尔高原。还有艾中信的作品《通往乌鲁木齐》、张仃的《昆仑颂》、吴冠中的《高昌遗址》、靳尚谊的《塔吉克新娘》等,以及叶浅予的舞蹈人物、赵以雄的丝路写生、刘秉江的新疆速写等,都是取材于新疆的艺术杰作。从这一角度而言,内地画家与新疆本地的画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虽然他们的家没有安在新疆,但他们对新疆的热爱和在艺术上的付出是一样的。
另一个原因,就是在艺术上新疆压根就不落后。人们通常认为少数民族地区是经济、文化的发展都相对滞后的地方,这种认识是错误的。经济上欠发达不假,但少数民族与少数民族地区在艺术上不仅不落后,相反还具有很强的优势。首先是少数民族地区占有艺术资源上的地利,这里人们的生活方式、形象结构、服饰器具和建筑式样,均是理想的美术创作素材,甚至这里的阳光,画家们说都比其他地方更适合画色彩。其次,少数民族画家在精神状态和心理素质上,也具有一定的优势,即无论水平高低,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敢于凭借直觉放笔直取,用笔、用色非常自信与大胆,充满乐观与激情,极具个性色彩。这也是为什么新疆有如此多的少数民族画家,能够在短短60余年里,从零基础一跃成为享誉全国乃至蜚声海外的著名画家。
新疆的现当代美术事业,能够在这一历史时期创造奇迹,实现历史性的跨越,原因是多方面的,关键在于党和国家对新疆的深切关怀和支持。新疆有社会主义制度,有民族区域自治法,有国家统一与民族团结的保障,有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援,有内地美术家的无私帮助,有国家西部大开发的东风,有“一带一路”建设的契机,再加上身在新疆、志在全国的新疆美术独有的优势和美术工作者的努力——前有黄胄、哈孜·艾买提等前辈画家开创的成功道路,后有赵培智等后起之秀的榜样引领,还有一支规模庞大的年轻画家队伍做后盾,相信新疆美术的发展将迎来更加自信、自强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