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发现伊犁河谷最大最早青铜时期文化遗存
随着两年的深入发掘,一个距今3200年至3500年的青铜时代“聚落遗址”呈现在世人面前。遗址中发现的煤灰、煤渣、未燃尽的煤块以及煤的堆放点,证明了青铜时代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已开始使用煤炭。这一考古发现,意味着人类使用煤炭资源的时间又上溯了约1000年。两年间,他们共计发掘遗址2500多平方米,清理房址20座,墓葬8座,出土陶器、石器、铜器、铁器、骨器等各类遗物1000多件。经北京大学科技考古实验室和美国Beta放射性实验室碳十四测定,遗址早期年代经树轮校正后的绝对年代距今3600年。
更重要的是,这处遗存最终被证实是目前新疆伊犁河谷发现的最大、最早的青铜时期文化遗存,这一发现为探寻伊犁河谷早期铁器时代源头和脉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位于尼勒克县科克浩特浩尔蒙古民族乡的这条狭长山沟,两侧高山环绕,可避风雪。得益于河谷湿润的气候和丰富的降水,山沟土壤肥沃,牧草丰茂,自古以来都是哈萨克族牧民的冬窝子。沟口台地上分布着76座墓葬,证明这里很早就有人类活动。通过遗址的房屋建筑、冶炼遗迹、用煤遗迹可以看出,当年生活在吉仁台沟口的人们已发展到一定阶段。
“遗址中发现大量兽骨,大多为马、牛、羊骨。还发现大量石磨和几粒大麦,说明当时这支部落以畜牧业为主,以农业为辅。令人费解的是,在遗址中没有发现鱼骨、网坠、鱼钩等,3000多年前,这里的人们沿河而居,却不捕鱼,原因很难解释。”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阮秋荣说。
考古人员共发现5处房址,平面大致呈长方形,四周分布着大量石块,可以看出,这些石块是房屋的墙体。编号为F6的房址由于保存完整,散落的石块甚至组成了一个正方形,只在南侧墙体的中间有一个1米多宽的缺口。“这应该是房门所在。”王永强说。
房址中可以看到柱洞,其中以编号为F2的房址最为明显,东西两侧各有两排整齐的柱洞。这些柱洞深约七八十厘米,底部有柱础石,许多洞中还可以看到用来加固木柱的石块。阮秋荣根据这些遗迹判断,当时的人们修建的是半地穴木石构架房屋。“从房屋结构来看,当时人们的生产力水平已经比较高了。”阮秋荣说。
F2房址内发现有煤的堆放点和大量的煤块、煤渣和煤灰。种种迹象表明,当时居民对于煤炭的使用已十分成熟。阮秋荣推测,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使用的煤炭可能是无意中发现的,“尼勒克县煤炭资源十分丰富,吉仁台沟口就有许多露天煤矿。当时人们可能是发现了煤炭的自燃,或者无意中发现这些黑色的石块可以燃烧,于是开始有意识地开采,作为生活或生产燃料。”
在许多房址中,考古人员还发现了数个卵石坑,地上也有堆放的卵石。这些卵石都被灼烧过,卵石坑壁甚至可以看到明显的灼烧痕迹。当时的人们为何灼烧这些卵石?阮秋荣推测:“可能是用来加热食物,或者取暖。无论何种用途,显然人们都是为了利用卵石的余热。”
F6是目前发现的房址中面积最大的一个,达300多平方米,几乎为正方形。以当时的生产力水平,即使集合整个部落之力,修建这座房屋也需要数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阮秋荣分析:这座房屋很可能为部落首领居住或用于部落集会。
令考古人员不解的是,目前所发现的所有柱洞中,都没有发现木头的残渣。“这里的人们似乎在离开时,将木柱全部移走了。这说明,当时的人们离开时十分从容,就像搬家一样,把一切有用的东西全部拿走了。”阮秋荣说。
最大的疑问在于,目前伊犁河谷尚未发现比安德罗诺沃文化(即西伯利亚及中亚地区青铜时代文化,因首次发现于俄罗斯阿钦斯克附近安德罗诺沃村的墓地而获名——记者注)更早的青铜时代遗存。而考古人员发现,伊犁河谷铁器时代的墓葬和遗址,其文化与安德罗诺沃文化并无传承关系。“同一种文化会有延续,但在伊犁河谷,青铜时代和铁器时代之间出现了断层。这需要更多的考古发现来解释原因。”阮秋荣说。
阮秋荣认为,这个发现意义重大,“无论是中亚还是新疆,目前发现的青铜时代遗迹多为墓葬。而这个‘聚落遗址’是新疆首次发现的大规模青铜时代遗址,对于当时的社会状况、生产方式、技术水平等都有所反映,是研究伊犁河谷及新疆青铜文化的重要线索。许多学者认为,公元前2000年左右,西亚、中亚、东亚之间存在一条东西文化交流的青铜之路,安德罗诺沃文化在欧亚大陆青铜文化传播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这个遗址很可能在当时的青铜之路中起到了桥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