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片背后的忧伤 新疆电影人西尔扎提、李牧时专访

07.05.2015  14:08

西尔扎提。

李牧时。

    在“五一档”后的电影票房市场上,一边是《速度与激情7》总票房已经突破23亿元,很有可能最终票房超过25亿元;另一边则是张艾嘉的《念念》和王小帅的《闯入者》,票房都还没有突破1000万元。两位导演近日分别通过社交媒体发声,在表示遗憾的同时,也希望市场能给文艺片一定的空间。“文艺片的春天”是这两年常常出现在媒体上的标题,但是每每和商业片正面交锋时,文艺片就伤到体无完肤。到底怎样的文艺片是叫好又叫座的?在快餐时代,文艺片为什么没有合适的生长土壤?新疆都市报通过专访自治区文联电影家协会编剧、导演李牧时,和天山电影制片厂、国家一级导演西尔扎提,为读者解读文艺片背后的淡淡忧伤。

    新疆都市报讯(记者李莹华报道)

    西尔扎提:文艺片是修养和素质的体现

    记者:在您看来,公众常说的文艺片到底“文艺”在哪里?怎样的影片能被称为合格的文艺片?

    西尔扎提:合格的文艺片是能够真实反映人物命运、性格、和社会问题的影片,故事线索和人物命运要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伊朗的两部电影《一次别离》和《小鞋子》,是文艺片的两部代表作,都是通过片中小人物的命运来讲述社会问题和现实的,通过主人公的命运,批评或是赞美社会上发生的问题和现象。

    记者:既然观众那么喜欢商业片,那么不占票房优势的文艺片到底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西尔扎提:文艺片是国家文化素质和修养的一种体现,不仅文艺片的存在是必要的,更需要一大批热爱、制作、拍摄文艺片的人。文艺片也是文化产品,虽然文艺片想要获得所有受众的喜爱并不现实,但也是绝不能缺失的一部分。

    记者:为什么只有当“文艺片”走出去之后,才能收到肯定和关注,比如《三峡好人》,国内的影视土壤真的不适合文艺片生存吗?

    西尔扎提:在意大利和法国,文艺片有很大的生存空间,这些国家拍出的文艺片浪漫、高端,充满文艺气息,不仅有许多热爱文艺片的观众,也有很多播放文艺片的空间和舞台。但在国内,很多年来电影的导向都是以教育为主题的,这也让来到影院的观众们不愿被教育,更倾向于选择那些看起来轻松、搞笑、简单的商业影片;而文艺片本身的教育意义偏浓重,多少都让观众从审美上产生了一些排斥。此外,国内没有真正意义上纯粹播放文艺片的影院或院线,因为播放平台的缺失,对于培养一批忠实的文艺片观众也很难。

    记者:“叫好不叫座”是文艺片一直无法走出的困局,这种问题并非只出现在国内,文艺片究竟应该在市场上有哪些作为?

    西尔扎提:有关文艺片很难在电影市场上突破的问题,广电总局已经开会讨论过这个文化现象,还有谢飞、吴天明等一批优秀的老电影人也提出了文艺片一直无法走出困局的问题,也希望能建立专门的艺术影院。

    很多擅长拍摄文艺片的导演都是内心世界很丰富的人,他们懂得如何在影片中传递情感,却不擅长用商业手段包装、宣传、推广自己的影片,在市场经济下他们不懂得炒作,这也是他们手中的影片无法获得更多关注的原因,文艺片导演也要学会自我成长。

    记者:现在的影院都是根据当日的上座率和票房来决定第二天的排片数量,于是“富的更富,穷的更穷”,对于影院“千篇一律为商业大片摇旗呐喊”的做法您怎么看?

    西尔扎提:影院在放映一部电影时,考虑的不仅是片方的利益,更要考虑影院的经营和票房分成。在类型丰富的影片中,即便影院没有给“不叫座”的文艺片留下一块银幕,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我还是希望影院能够给文艺片留下一个展示的舞台,能培养更多观众观看文艺片。

    (西尔扎提:天山电影制片厂、国家一级导演)

    李牧时:文艺片是人性泛起的波澜

    记者:所谓的“文艺片的春天”就像一个伪命题,在票房上,文艺片跟商业片相比,永远都没有真正的春天可言,这是由什么原因决定的?

    李牧时:现代人为名利所累,为生存的繁琐甚至烦恼所牵绊,价值观几乎等同于金钱观、权力观,精神生活一片荒芜,理想主义已成笑谈。而文艺片,是人性泛起的波澜,需要静心地品味与思考,是个要付出脑力和心力的力气活。对于习惯于在快餐生活中获取碎片化信息,疲惫不堪、又无信仰的人,在视觉鸦片之河里随波而下,在感观刺激中完成一次无需重启大脑的麻醉,似乎更为舒畅,更符合“快生活”的气质。不过,文艺片本就是拍给小众观看的,《红楼梦》也罢,《哈姆雷特》也罢,真心喜欢反复捧读的必竟是少数。

    记者:在您看过的电影中,叫好又叫座的文艺片有哪一部?

    李牧时:国内的文艺片里,《阳光灿烂的日子》应该算一部,是姜文导演的处女作,由王朔的小说《动物凶猛》改编。影片是对文革时期青少年的生活状态和青春期的困惑有着极为真实的描绘,使用了当时在中国较为新鲜的一些超现实手法,反映了那个年代青少年的暴力和朦胧的爱情。电影对原著中的某些残酷情节进行了修改,并增强了人物之间情感的描写,逼真地描画出了青春和暴力的幼稚与无知。

    记者:现在,我们总是能听到“烂片”这个词,到底什么是“烂片”,有没有一个严格的定义?您怎样看待国产“烂片”?

    李牧时:我认为烂片的要素是不走心,不用情。按照惯常思维理解,烂片理应无人理睬,最多到院线一日游而已,但国产片却是反常规的,一些片子虽评分不高,但票房却令人“高山仰止”,甚至有口碑越差票房越好这样的极端个例出现,这不是一个偶然现象,一定有着它的特殊成因。

    记者:电影除了娱乐的作用外,还有哪些功能?什么样的电影人永远值得尊敬?

    李牧时:吕克·贝松说电影只是一片阿斯匹林。但我认为,电影天生具备以“”化人的功能,当然,我们要用好的“”来化人,用值得尊敬的电影来化人!

    值得尊敬的电影人,应该怀着赤子之心,引领我们追求真善美,引导我们更多地认识自己!

    记者:在您看来,建立艺术影院究竟是大众的美好愿景,还是真的有这种可能?

    李牧时:在一线城市是有可能的,但数量绝不会多。建立艺术影院,资金问题是需要首先考虑的,当前艺术片往往趋于小众化,市场化程度不高,很难有较好的票房收入。这也需要国家相关部门的支持,希望这样的政策能够早日出台,这是电影人的福音。

    (李牧时:自治区文联电影家协会编剧、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