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去极端化"小品大赛演员阿依厦姆古丽:对人生负责
新疆日报讯(记者刘东莱报道)11月18日上午11时,阿依厦姆古丽·伊德日斯和同伴们登上了新疆喀什地区电视台演播中心的舞台。15分钟节目的大多数时间,她一直站在舞台最边上。直到最后5分钟来临,阿依厦姆古丽走向舞台中心最亮的地方,面向望着她的数百双眼睛,开始倾诉宗教极端化思想给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带来的摧残。不到一分钟,这个女孩已经泪流满面。
月日古丽·卡迪尔老婆婆紧紧捂着胸口,望着舞台上的阿依厦姆古丽。从后者张口讲第一句话时,月日古丽的心就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一起一伏,一手捂着左胸,一手不断擦拭眼角的泪水,可眼泪依然沿着那布满褶皱的灰黄脸颊缓缓流下。人们表情凝重,没有一个人望向别处,整个大厅除了阿依厦姆古丽那悲伤清澈的声音外,听不到任何响声,她吸引了全部人的精力。
“我们除了舞台站位外,没给她任何要求,就告诉她:‘你就说自己想说的’。”新疆喀什地区莎车县代表队领队依力哈木·热依木轻轻对记者说。“这是她最好的衣服,她刚来时穿得……唉!我们就为她买了这套衣服。初次试演,她一张口就有人哭了,包括不懂维语的汉族人。”
依力哈木清楚地记得,阿依厦姆古丽是自己找上门的,剧本里根本没有多余的角色,但她执意要演。依力哈木无奈之下,给了阿依厦姆古丽试演的机会,几分钟后,这位新疆莎车县木卡姆传承中心的主任就决定将小品的最后5分钟全部留给这位22岁的瘦小女孩。
阿依厦姆古丽来自新疆莎车县艾力西湖镇诺库特勒克吐格曼村。2014年7月28日,艾力西湖镇发生了严重暴力恐怖袭击案件。那天,阿依厦姆古丽刚刚离婚4个月。案件发生不到10天,她就得知弟弟被捕的消息。“就像雷把我打死了一样!”阿依厦姆古丽回忆说。她没有想到,自己刚刚以如此大的代价脱离宗教极端思想的控制,它就又把亲弟弟送上了不归之路。“我不是这样的人,姐姐,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不是这样的人啊!”被判死缓的弟弟在铁窗对面拽着自己头发的样子,让阿依厦姆古丽对宗教极端思想恨到无以复加。 “他本来是个很善良的人,他一直希望当警察啊!”
2009年,在多方压力下,阿依厦姆古丽偷偷“结婚”了,那一年她17岁。“我的婚礼特别重(气氛压抑),什么声音也没有。”阿依厦姆古丽说。结婚后,她就被迫穿上了席地的长袍,离吉里巴甫服只有一步之遥。“不穿的话压力特别大,那些女人平时在院子里就喜欢说这个谁不好,那个谁不好,(丈夫)家里也不停地说。没有朋友,只有穿。”阿依厦姆古丽对那段经历毕生难忘。每天压抑、拘束的生活让她备受煎熬,村里的宗教极端思想氛围也越来越浓,她几乎连家门都不能出。2014年3月,再也无法忍受的阿依厦姆古丽坚决离了婚,此时她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她没有得到孩子,但赢得了自由。
“我爱学习,初中的时候也上双语班。”阿依厦姆古丽慢慢地,像念课文一样谨慎地用汉语说出每一个字。初中毕业后,母亲患了恶性肿瘤,阿依厦姆古丽被迫退学,那一刻,她的少女时代永远结束了,继之而来的婚姻将她彻底拉进了一种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的生活。
离婚后,阿依厦姆古丽回到了父母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上学,我现在又(开始)学汉语,很喜欢看汉语电视(频道)。但爸爸妈妈看不懂,不让看。我就(趁)他们不在的时候看,(屏幕)下面有字的话我就努力认字,我现在自己还学习(汉语)字典。”离婚后的阿依厦姆古丽如饥似渴地学习,之前整整五年,她完全没有机会接触汉语。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走出泥潭,弟弟就出事了,这次打击几乎让她崩溃。“她这几天还胖了些,刚来时比现在瘦多了。”依力哈木说。即便如此,如今的阿依厦姆古丽依然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
但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流出倔强坚毅的气质。“我要为我的生活(人生)负责,院子里面捣的是非(农村的闲聊)不能小看,就是它毁了好多年轻人的生活。艾力西湖的事情(728案件)在别的地方的人看来就是知道一下,哦,那个地方出事了。但对生活在这里的我们而言,是可怕的事情,是可怕的生活!”阿依厦姆古丽抿了一下嘴唇,说“我们家妈妈病了,弟弟(被)抓起来了,我最大。我需要工作,需要钱,很需要。如果有工作,我会很努力工作。我做不了办公室的事情,但是一般的事情(体力劳动)我都会干,能干好!”她突然睁大眼睛看着记者说:“你可以帮我找到一个工作吗?”
当表述比较复杂的事时,阿依厦姆古丽会不由自主地用维吾尔语说,此时依力哈木就会帮忙翻译。 “她说她特别想上大学,虽然知道现在已经不太可能上大学了,但这个愿望从初中到现在就没有变过。她想上完学后回到村里教育他们(受宗教极端思想影响的人),她要冲到最前面去,像男人一样说出这些话。”
11月18日,阿依厦姆古丽等人的小品第一个登台。在这部名叫《走向现代文明的农村妇女》的小品中,两个深受宗教极端思想影响的农村妇女见到了正要去参加别人婚礼的阿依厦姆古丽和她的时髦朋友。关于应不应该去参加婚礼的辩论随即在阿依厦姆古丽的朋友和那两位妇女间展开。当辩论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时,一直在角落沉默不语的阿依厦姆古丽走到前台,她将缀着闪光小圆片的蓝色头巾向后扎起,黑色束腰,缀着白格纹的连衣裙配着长筒皮靴,干练又大方。站定后,她开始诉说自己这些年的生活。其中有一句说:“我从没有这么漂亮,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漂亮!”阿依厦姆古丽没有说谎,此时她正穿着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在自己最渴望的舞台,说着自己最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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