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吾尔族作家阿舍和她的《乌孙》
当我阅读阿舍的长篇历史小说《乌孙》时,试图想从中找出一些乌孙人与哈萨克族人历史传承的蛛丝马迹,但维吾尔族女作家阿舍的《乌孙》是一部长篇小说,并不是一部历史书,阿舍只是用优美的语言给我们搭建了一座通往乌孙的桥梁,让我们和她一起通过这座桥去认识那个曾经在祁连山下游牧,后来迁徙到伊犁河流域的群族。
阿舍,维吾尔族,1971年生,新疆尉犁人,虽然长大成人后离开了新疆,现居宁夏银川,但她的目光还留在新疆,留在了乌孙古道上。这条古道上两千年前曾上演了许多精彩传奇的华章。历史的尘烟虽然湮灭了一切,但没有湮灭阿舍的心,她凝视着那些远去的背影,她的心中充满了同情。所以,在叙述乌孙人故事的时候,她尽量避开了那些血腥的场面,下笔极为轻巧,很具怜悯心,把文体置于人性化的描述中,让我们对乌孙人上了马背英勇无比、下了马背软弱无力,由此不可避免地“被逐出”人世的结局深表同情。
其实,对历史的理解要求我们在理解过去时,将其看作是对现在的一种影响,虽然看似这种影响与我们毫无边际,但无论我们承认与否,这种对历史的理解和认知仍然是我们“现在”的一个部分,只是我们只想看热闹,不关心本质。而阿舍在描述的时候,就是把自己看作是对历史的自我理解和主体,由此,《乌孙》的文本,看起来别有一种滋味。
关于猎骄靡这个乌孙历史上最传奇的人物,阿舍并没有用所谓的“艺术冲突”来还原残酷的场面,而是试图从他的内心找出一些历史悲凉的因子,委婉地告诉我们历史的另一面。
而关于乌孙历史上另一个传奇人物、来自汉朝的解忧公主,阿舍似乎想用已知的一些史料来还原一个宏大的历史场面,她想在文学描写与讲故事之间选择一条中间的道路,但不甚完美。因此,在文学方面,解忧公主丰富的内心没有被挖掘出来,人物形象和内涵也不甚清晰;在故事方面,因为思维没有飞跃起来,也失去了一块影视剧本的好料子。
《乌孙》真正成功的地方是语言,这部小说的语言非常优美,这种文本,我们在勒克莱齐奥那里经常能看到。不管我们认可与否,文学还是有规律的,19世纪是故事的时代,20世纪是技巧的时代,进入21世纪以来,“语言风”已是愈刮愈烈。其实,文学就是一门语言的艺术,如果没有有质地的语言,无论是高深的思想,还是崎岖的故事、蜿蜒的技巧,一切都是白搭。而阿舍,藉她在语言上的天赋和她对文字的感知,只要不落入市场的陷阱,抵制住名利场的诱惑,把根扎在大地上,她定能在文学路上走远。(李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