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需要处 皆是我家乡”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风雨壮行60载
新疆与8国接壤,有5600多公里的边境线,是我国边境线最长的省区,自古就是戍边桥头,国之重地。
天山南北有我国最大的两个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和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大风、缺水、高温、多毒虫,生存条件恶劣。
在新疆,在边境前沿,在两大沙漠周围,散落着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176个团场。
60年来,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以“大忠于祖国,大孝于人民”的情怀,坚守着2019公里的边境线,开垦出100多万公顷的良田,建设成石河子、五家渠、北屯等一批“西域名城”。在屯垦戍边、开发边疆的同时,兵团人也将一面精神的旗帜,立在了一块块绿洲上。
爱国:兵团人的精神底色
“怎么定义自己?”74岁的吴志贤听到这个问题笑了:“我不是工人,不是农民,也不是军人,我算是军垦战士吧。”
“战士”称号当之无愧。
1964年,吴志贤和丈夫从四川来到新疆塔城的中哈边境,成为一名兵团职工。两年前,这里爆发震惊中外的“伊塔”事件,苏联策动6万边民非法越境,我国数百公里边境线虚空。中央紧急抽调兵团职工组建新团场,实行代耕、代牧、代管的“三代”政策。
“来到边疆进行‘三代’,没想到这一‘代’就待了一辈子。”吴志贤说。她所在的兵团九师一六一团驻扎在巴尔鲁克山103公里国境线中苏争议的前沿,她们种的是“爱国田”,放的是“主权牧”,用双脚守护着国土。
半个世纪过去了,边界无战事,国界线也已重新划定。今天,吴志贤所在的民兵班依然扎根在边界线附近,这是兵团唯一一个建制的女民兵班,也算是对这群不爱红装爱武装的“铁娘子”们坚守边防的嘉奖。
“阿拉克别克”,在哈萨克语中意思是“少女的耳环”。它虽然只有60公里长,却是中哈的界河。号称“西北边境第一团”的兵团第十师一八五团的12个连队就像一串珍珠,分布在河沿岸。
1988年,阿拉克别克河突发洪水,大坝决口,3000多亩耕地、林带被毁。更严重的是,如果界河改道,将有55.5平方公里的土地变成邻国土地,一八五团近30年的坚守将功亏一篑。为此,全团迅速成立了上百人的“敢死队”,进行了一场16天的国土守卫战,抢修防洪大坝。
74岁的刘玉生就是“敢死队”的一员。“当时基本上全团都被淹了,家家都受灾,但没有人顾得上自己家的房子被淹,基本上全团男女老少齐上阵,死守界河。”
为国戍边,一个很豪迈的口号,但豪迈往往不是惊心动魄,而是默默坚守。
桑德克龙口建立了一个水文点,19岁的“兵二代”马军武成了水文点的看水员。如今,他已在这里守护了26年。
“一生只做一件事,我为祖国当卫士。”马军武的话慷慨激昂。26年来,马军武和妻子张正美的收音机听坏了几台,柴油灯烧坏了几个,养的狗被蚊虫咬死了几条,可他们的水文点却一步都没有后退。
“我家住在路尽头,界碑就在屋后头。”60年来,在新疆漫长的边境线上,有兵团屯垦的地方,中国的领土一寸也没有丢。
“热爱祖国是兵团人的本色,也是兵团精神的灵魂和旗帜。对祖国忠诚,对人民负责,是兵团人60年来不变的价值取向。”兵团党委书记、政委车俊说。
创业:一群人的绿洲梦想
在兵团的各个师部和团场,有各种各样的雕塑,“枪”和“犁”是它们的共同元素。
1954年兵团成立时,面临着诸多困难。10万大军脱下军装,不再拿军饷,吃什么、住在哪、做什么,都是大问题。
解放前的新疆被西方探险家称为“中世纪”,生产力极其低下。新疆虽不乏土地肥沃、水草丰美之处,但兵团人却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不与民争利”,向大漠进军, “一手握枪,一手拿镐”的兵团人,开渠引水,垦荒造田,开始了筚路蓝缕的创业征程。
莫索湾,距石河子市70多公里,位于古尔班通古特大沙漠边缘,人迹罕至。1958年,农八师的一支队伍开进莫索湾,开始建库修渠。这支队伍每人每天的饮水定量一茶缸,经常半个月吃不到蔬菜和油,冬天施工零下40度,冻土层在50厘米以上,钢钎都打不动。但凭借“老虎嘴里敢拔牙的干劲”,战士们提前一年完成了1亿立方米容量的大海子水库工程,26公里、总土方量80多万立方米的总干渠工程。从此莫索湾有了水,有了生命,也有了希望。
农业是兵团的经济基础,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也是兵团人的“定海神针”。
二二四团,10多万亩枣园雄姿勃发地向大漠深处推进。而在10年前,这里还是寸草难生的荒漠,年降水量不足40毫米,蒸发量达2600毫米。10年来,该团坚持高效能投入、高标准建设,确保每年新开垦土地100%用节水灌溉技术。
就是靠着这样的艰苦创业,开拓进取,兵团人与沙漠抗争的60年硕果累累。如今,兵团人的节水灌溉技术已走出新疆,在全国多个农业区推广。十四师的红枣驰名国内,九师的温室蔬菜畅销中亚……
“兵团更好地履行维稳戍边的职能关键还是要靠自身的发展。”兵团司令员刘新齐说,“兵团人靠着艰苦创业、开拓进取的精神创造了屯垦戍边历史上的很多奇迹,从沙漠到良田,从贫穷到富足,从屯垦戍边到屯城戍边,兵团的未来大有可期。”
传承:几代人的生死坚守
兵团人常说:“新疆有多大,兵团就有多大;中国有多大,兵团就有多大。”前半句是说兵团屯垦戍边的志气,后半句说的则是兵团人来自五湖四海的豪迈。
60年来,一批又一批全国各地的人们来到兵团,挥洒汗水,奉献人生。他们中有军人、学生、工人、农民;有八千湘女、齐鲁女兵、上海知青;有汉族、维吾尔族、回族、哈萨克族……兵团是民族的大熔炉,是爱国的大基地,是成长的大学校。
十四师四十七团昆仑社区的新楼房里,67岁的艾尼牙孜汗热情好客。1965年,艾尼牙孜汗嫁给了比她大20多岁的湖北知青夏少庭。“那个时候一起开荒种地,他总是在偷偷帮我。一开始他不会说维语,我不会说汉语,但就是觉得他人好,知道疼人,对我家里也很好。”老人谈起当年的爱情依然面露羞涩。
“我们这代人在兵团生活了一辈子,我们老了,干不动了,我们开的地谁来种,我们守的边谁来守?兵团没有年轻人不行,我们的孩子要先留下。”今天,艾尼牙孜汗的4个儿女都留在兵团工作,她的孙女大学毕业后也选择回到兵团,成为四十七团纪念馆的解说员。
就在四十七团纪念馆边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座“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和田纪念碑”。1949年12月,第一野战军某部1800名官兵奉命日夜兼程15天,徒步纵穿“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解放和田,中央嘉奖时称他们“创下史无前例的进军纪录”。随后,这群老兵脱下戎装就地转业,在大漠中引渠开荒、修路种树。这群老兵中的大部分人,这辈子都再也没有离开过和田。
60年来,兵团精神薪火相传,历久弥新,每年都有大批的复转军人、大学毕业生和务工人员来到兵团,接过老兵们的接力棒,成为新一代的兵团人。
2008年,哈萨克族小伙子阿尔达别克·阿合站从塔里木大学毕业后,来到兵团九师一七零团工作,茫茫戈壁,风口水尾,在这里坚持工作的支柱就是兵团人吃苦耐劳的精神。
“苦不可怕,怕的是人生没有意义。”工作6年,阿尔达别克把父母和妻子都接来了兵团工作生活,他的汉族妻子柴树丽还起了一个美丽的哈萨克族名字“巴格努尔”,意思是“幸福到家”。
铸剑为犁,创业戍边。兵团人说:有伟大的理想和精神,有辛勤的坚守和汗水,所有的梦想都会开出幸福的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