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主人生活图》:中国最早的纸画
阿斯塔那古墓群出土的《墓主人生活图》
亚心网讯(记者张迎春摄影报道)如果不是新疆博物馆的研究员阿迪力·阿布力孜介绍,记者不会知道,早在魏晋时期,生活在西域地区的先民们,已经会在纸上画画了,而且画得逼真、生动。他们的画既像儿童画,又有写实的绘画风格,尤其是一幅我国保存时代最早的纸画《墓主人生活图》,让记者产生了兴趣。
给纸画起名
《墓主人生活图》是1964年从位于吐鲁番市阿斯塔那古墓葬群出土的。当新疆考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墓中拿出来时,望着它,不知该叫它什么名字。后来他们发现,画的风格和内容,看上去与甘肃境内的嘉峪关出土的同一时期的画像砖很相似。于是,他们根据纸画所在的位置和作用,给它起了一个简单而又通俗的名字:《墓主人生活图》。
《墓主人生活图》里栩栩如生的场景,勾起了记者对中国绘画历史的追溯:在原始社会的新石器时代,中国人有了绘画的历史。最初是在陶器、地面、岩壁上画,渐渐地,又在墙壁、绢和纸上画,甚至在墓葬的墙壁、棺木上画,中国人这种与生俱来古老而又非凡的绘画天才,让今天的人们感到惊讶。
纵观那些绘画,不难看出,很多古老的中国绘画并不是出于人们审美和欣赏的需要,更多是为当时的宗教、巫术、政治宣传或道德说教服务,无论是宏幅巨制,还是微观小品,几乎都带着某种功利和用途,陪葬的《墓主人生活图》,是想给墓主人送上赞美和美好的祝愿,希望死者在另一个世界,继续享受理想的生活。
墓主人身份
《墓主人生活图》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讲述着墓主人对理想生活的追求。
这张纸画长1.05米、宽0.47米,由6块大小差不多的画面拼接而成,分上下两层。每一块画面,可以单独成一幅画,但6块合起来,又组成了完整的一幅画,显示着墓主人的生前身份、地位和生活场景,是一幅难得的中国古老纸画的精品。
先看上层的3幅画拼接成的一幅画:一片田地,阡陌分明,庄稼茂盛,田边放着犁、耙等农具,散发着浓浓的田园气息。枝繁叶茂间,落有一只长尾大鸟,好似凤凰,若按“凤凰非梧桐不栖”之说,那么那棵大树应是梧桐树。上层3幅画的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圆,好像是太阳和月亮当空照,北斗七星,熠熠生辉,组成了一个日月星辰的变化场景。新疆博物馆研究员阿迪力·阿不力孜认为,在新石器时代的许多陶器上,都有太阳、月亮和星辰的图案,历代帝王都在陵墓里安放星象图,到了汉代,这种情况很普遍,成为一种葬俗。如此看来,这个北斗七星验证了中国古代重视北斗七星的说法。
古代人视北极星为皇帝的象征,而北斗星则是皇帝出巡天下所驾的御辇,这在山东出土的文物都有显示。那么,北斗星出现在这里,说明墓主人是什么样的人呢?
只见墓主人端坐在整幅画下方最中间的木榻上,蓄着八字胡须,双眼斜视,神态严肃,手拿团扇,好像是在乘凉。他的身体看上去略显臃肿,头戴高高竖起的黑色高冠,身穿条纹袍服,一看他的穿着打扮就是浓郁的中原汉文化风格。
“该墓主人的姓名虽然无从查找,但从很多细节来看,他的身份不低,特别是他周围不仅有作为高级仪仗的下垂流苏覆斗帐,还有象征权力的节和指挥军队的麾。”阿迪力·阿不力孜认为,墓主人可能是州一级的军政首脑。
有意思的是,墓主人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穿红裙、头梳双髻、拱手而立的女子,也许她是这位州一级军政首脑的妻子,也许是侍女,究竟是什么身份,因没有文字说明,谁也说不清楚。但她梳的发髻有些特别,整个头发被高高束于头顶,盘成环状,然后用缯布紧紧扎住。阿迪力·阿不力孜认为,这是魏晋时期中原地区流行的“撷子髻”,这种发型在这里出现,可能是当时生活在西域地区的女子,受中原服饰文化包括发式的影响,也喜欢梳“撷子髻”。
墓主人的左边图里,是一位身着短衫的马夫,他手执马鞭,站在一匹装饰华丽的汗血宝马身后,随时准备伺候主人出行。而墓主人的右边图中,是个厨房,里面摆满了石臼、磨盘、考究的炊具、精美的双耳酒坛、鞍形烤炉等
厨房用具。炉火正旺,一位厨娘正在烹饪饭菜。
纸画的价值
《墓主人生活图》的土黄色画纸,摸上去有些粗糙,好像是当地产的桑皮纸。整个画面寥寥数笔,线条简单,虽说乍看似小孩涂鸦,但细看内容,涉及了墓主人的精神信仰、服饰、礼仪、生活方式等方面,看得出浓郁的中原汉文化在西域地区传播和交流,以及墓主人生前贵族般的奢华骄逸生活。
不知当年这幅画出自于谁人之手,是墓主人生前自己画好的?还是请人画的?是谁有这么好的创作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神话传说、天文地理和墓主人的身份地位、衣食住行全部浓缩在这块不太大的画面里,且表现手法简洁明了、干净利落,难怪很多考古专家看了,都称它是中国墓葬画中的精品之作。
记者了解到,新疆有很多古老墓葬,上面都绘着墓主人生前的精神和物质生活,如人物山水、鸟语花香,思想意识、审美情趣等,不同时代,不同地区,不同墓葬,向我们展现了当时古代先民的思想、生活、生产技术以及社会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