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遗址考古的新突破
2015年,为持续实施 “三星堆遗址2011~2015年度考古工作规划”,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三星堆遗址在2012~2014 年考古工作的基础上再次进行了勘探和发掘,新发现了包括青关山大型建筑群、青关山城墙、 李家院子城墙和马屁股城墙拐角的一批重要文化遗存, 三星堆城址的布局与遗址的内涵得到进一步的厘清和认识。
青关山大型建筑基址群
青关山台地位于三星堆遗址西北部的高台地上, 北濒鸭子河, 南临马牧河, 土台呈二级台地状, 最高一级高出周围地面4~5米, 这里也是整个三星堆城址的最高处。 2005 年,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其进行了人工铲探,发现青关山二级台地系人工夯筑而成。 同年,对青关山台地进行了一定规模的考古试掘, 在第二级台地南部揭露出一座大型红烧土建筑基址的南部一角(编号F1)。 2012~2013年,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青关山台地进行了进一步勘探,发现整个青关山台地均系人工夯筑而成, 现存面积约16000平方米, 其中第二级台地现存面积约8000平方米; 与此同时, 将 2005 年回填保护的青关山 F1 揭开并对其持续进行了追踪发掘, 截止2015 年初夏, 一座长逾 65 米, 宽近 16米, 建筑面积逾1000平方米的红烧土建筑基址已基本暴露出来, 这座编号为F1的大型建筑, 整体建筑于夯土台基之上, 基址平面基本上为长方形, 呈西北—东南走向, 与三星堆城址以及一、 二号祭祀坑方向一致。 根据目前的情况判断, F1 由多间 “正室” 以及相对应的 “楼梯间” 组成, 柱网密集, 推测当属干栏—楼阁式一类建筑, 墙基和 “檐柱” 底部均由红烧土块垒砌并夹杂有大量的卵石,红烧土块大多成形似砖, 推测应为异地预制, 10 余处红烧土墙基、 “檐柱” 和室内夯土地面中有掩埋玉璧、 石璧和象牙的现象, 应为房屋修建过程中的祭祀活动所致。
根据地层叠压关系、墙基内包含物以及建筑形制判断,F1的使用年代大约为商代(三星堆三期), 这是三星堆遗址迄今为止所发现的建筑面积最大的商代单体建筑基址, 即使放在全国范围内比较, 也应属最大的商代单体建筑之一, 当属三星堆最高等级的建筑。
2013年秋冬,在F1以北约3米处又揭露出一座与其走向相同,面积略小的长方形红烧土建筑遗存, 编号 F2, 这座建筑尚存大面积的红烧土倒塌堆积, 推测下面的基址保存状况应该好于F1, 经局部解剖得知, F2倒塌的红烧土直接叠压于F1基址所在的夯土台基下,时代应早于F1, 或为F1的前身。
2015年度,根据勘探线索在F1东面的青关山二级土台的东南部上进行了试掘, 初步揭露出另一座大型红烧土建筑基址 F3 的北半部。 F3 的开口层位和走向与F1相同, 亦仅存红烧土建筑基址, 基址平面呈长方形,长逾20米, 宽度已近10米, 北墙与西墙内侧有类似于F1的锯齿状红烧土 “檐柱” , 室内夯土地面中也有掩埋象牙的现象, 推测是与F1同时存在的另一座大型建筑。
勘探显示,在F1、 F2、 F3等大型建筑以下, 青关山土台还普遍存在着3~4层厚薄大致相同的红烧土堆积, 各红烧土层又分别叠压于夯土台基之上, 总厚度超过4米, 这些现象提醒我们, 青关山土台存在着三星堆城址各个时期的最高等级建筑, 这里很有可能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 都是三星堆王国的 “宫殿区”所在地, 甚至一直都是。
青关山城墙
2015年,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青关山二级土台在 2013~2014 年度发掘的基础上分别向北、 向下进行了揭露和清理, 结合现场勘探, 在土台中部发现一宽约20米、 底部与一级土台地表齐平的大沟状凹地, 将现在人们所看到的青关山二级土台一分为二, 以南为原始的青关山二级土台, 大型红烧土建筑群位于其上, 以北则为一西北—东南走向的夯土埂, 大约三星堆四期偏晚(西周时期)开始直至汉代才将这个大凹地逐渐填平, 土台与土埂相连成为了一体,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这个发现, 修正了 2013 年关于大沟状凹地南北两部分同属青关山二级土台的认识, 同时也促使我们意识到大沟状凹地以北的土埂极有可能是一段掩埋于地表下的夯土城墙。
经垂直于夯土埂走向的探沟试掘,最终确认了其 “城墙” 属性(暂命名为“青关山城墙” ), 这道残长140米、 顶部残宽 10~15 米、 残高近 3 米的夯土墙体, 始筑于三星堆遗址第二期, 其由外至内、 分块斜向堆筑的筑墙方法与真武宫城墙、 月亮湾城墙和西城墙北段基本一致, 而与我们所了解的青关山人工土台的水平夯筑方法区别较大。 青关山城墙与 2013 年度发掘确认的真武宫城墙(外廓城北城墙中段)位于一条直线上,应为外廓城北城墙的组成部分——北城墙西段。
探沟发掘中, 在青关山城墙墙体下还发现了三星堆一期文化的夯土台, 台面上清理了一批三星堆一期的土坑墓葬、 陶器坑和形制较大的建筑, 丰富了三星堆遗址新石器时代文化的内涵。
在对大沟状凹地上部的清理过程中, 于⑧b层下发现一个长径约3米, 年代为三星堆遗址第四期的不规则圆形器物坑(编号 H105), 该坑灰黑色填土中夹杂大量红烧土颗粒, 出土大量可复原陶器以及部分残玉器、 金箔饰、 绿松石器、 兽牙、 铜渣等, 推测该器物坑应与礼仪性活动有关。
李家院子城墙
位于三星堆遗址东北部仓包包台地西缘地表下(小地名李家院子), 呈东北——西南走向, 2015 年度经勘探发现, 后经探沟试掘, 确认为始筑于三星堆遗址第三期的堆筑城墙, 其南端与仓包包城墙西端近直角相连, 现存长度约150米, 宽约20~25米, 外 (西) 侧壕沟与月亮湾城墙共用, 筑墙方法与仓包包城墙和外廓城南城墙基本相同, 此外, 还发现有城墙修筑时的施工通道, 城墙内侧 (东坡) 有补筑现象。
马屁股城墙拐角
位于三星堆遗址东北部仓包包台地东北角, 大部位于地表以下, 呈拐角状, 勘探显示该拐角南接东城墙北段地下延伸部分, 西延约20米长并可直线对接真武宫城墙(北城墙中段), 东侧和北侧分别有壕沟相通。 2015 年, 经反复勘探和探沟试掘, 确认该拐角由外廓城“东城墙北端” 和 “北城墙东端” 残留构成, 始筑于三星堆遗址第三期, 筑墙方法与东城墙南段比较一致, 应为外廓城的东北角。
青关山城墙、李家院子城墙和马屁股城墙拐角的确认,进一步深化和完善了对青关山土台、仓包包台地和外廓城东北角的认识,加之十二五期间新发现并确认的真武宫城墙和仓包包城墙,基本解决了困扰学界多年的北城墙问题 (由西至东分别由“青关山 城 墙 ”——“ 真 武 宫 城 墙”——“马屁股城墙拐角北城墙段”构成),从而大致合围出比较完整的三星堆外廓城,并在外廓城的东北部率先闭合出一座小城 (这个小内城由“东城墙北段” 、 “仓包包城墙” 、 “李家院子城墙”和“马屁股城墙拐角北城墙段”合围而成,暂命名“仓包包小城”),现有情况表明,仓包包小城各道城墙均始筑于三星堆遗址第三期,夯筑方法也与始筑于三星堆遗址第二期的青关山城墙、真武宫城墙、月亮湾城墙和西城墙北段等区别较大,仓包包小城的确定,使得三星堆城址尤其是城址北部的布局和营建过程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2015 年度三星堆遗址的考古工作所获颇多, 带 “宫殿区” 性质的高等级建筑群、 外廓城北城墙以及三星堆城址的布局与演变, 是数代三星堆考古人孜孜以求的对象, 它们的发现、 试掘和初步确定, 必将对三星堆城址的布局、 营建过程以及功能区域的了解产生极大的推动作用。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 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