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F副总裁朱民谈美QE退出效应 中国资产可能重新定价

23.09.2014  12:10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副总裁朱民近日在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专访时表示,中国GDP增速维持在7%-7.5%左右是可接受的范围。当务之急是在经济“新常态”下不断推进改革,避免重回投资主导增长的“老路”,尤其是要减少对房地产行业的依赖。如果希望实现可持续发展,就不能过分使用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来刺激经济。

        另外,尽管当前全球经济处于复苏过程中,但复苏力度并不是很大。未来一年,全球经济的主要挑战是就业和增长。值得注意的是,各国有效应对美国退出量化宽松政策将非常重要。

        产能利用率处于较低水平

        中国证券报:8月中国部分宏观经济数据,包括CPI、全社会用电量等创下新低,不少人认为这与国内经济有效需求明显不足有关,并对未来的GDP增速表示担忧。如何看待中国经济“新常态”期间的经济增长模式?

        朱民:我认为宏观经济数据不好,或许应该有不同的解读。比如CPI数据,整体需求不是特别强,的确可能是一个影响因素。但中国CPI受食品价格、能源价格影响更大,而今年食品价格总体指数和能源指数总体往下走,对中国CPI走势有较大影响,尤其是大宗产品价格目前下跌幅度非常大,这是影响中国CPI的重要因素。因此,目前物价走势并不完全取决于国内因素,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国外因素。

        回到中国的经济增长模式,我认为中国一定不能再重走以投资为主导的增长模式,中国的产能利用率只有71%,处于非常低的水平,这也是现在很多中国公司盈利水平低的重要原因。因此,未来中国必须采取新的经济增长模式,走以消费为主导、科技型的经济发展道路。

        担忧中国的经济增长没有必要,GDP增长7.5%、7.4%还是7.3%并不重要,考虑到中国的就业需要、财政收入需要,7%-7.5%左右的增长应该都是可以接受的。当务之急是在经济“新常态”期间,不断推进改革、推进整个经济结构变化,避免重回投资主导增长的“老路”。尤其是房地产投资占中国经济的投资比重高达20%,且关联了约160个行业,是钢铁、铝、电器等行业的需求大户,房地产业波动将直接影响诸多行业和投资。中国应大力发展现代服务业、新能源、环保等产业,减少对房地产行业的依赖。

        中国证券报:现在是中国经济调结构关键时期,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加大及美联储货币宽松政策退出等因素,使得中国货币政策放松的预期增强。未来中国的货币政策应怎么调整?

        朱民:中国的宏观基础比较好,从流动性角度来说,美联储量化宽松货币政策退出,对中国的冲击可能比较小,但不能低估利率水平变化的影响。如果美联储宽松货币政策撤出,导致全球利率上升或利率波动的话,同样会引起中国资产重新定价,引起中国资金流动的变化。但是如果希望实现可持续发展,就不能过分使用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来刺激经济。

        美量宽退出影响全球利率水平

        中国证券报:如何看待全球经济复苏前景?

        朱民:尽管当前全球经济处于复苏过程中,但复苏力度并不是很大。从上半年情况看,全球经济增长仍然出人意料的疲软,我们已把经济增长前景从3.7%下调到3.4%。实际上,当前不同的经济体正处在不同的周期中。发达经济体仍在努力恢复经济增长,美国经济一路领跑,欧洲、日本还没有完全走出困境。新兴经济体已走过发展周期高点。在过去18个月中,90%的新兴经济体都在减速。

        未来一年,全球经济的主要挑战是就业和增长,另外,各国有效应对美国退出量化宽松政策将非常重要。

        中国证券报:美国退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将对新兴市场国家产生怎样的影响?如何看待全球利率水平变化?

        朱民:如果美联储退出非常规货币政策,与金融市场的进一步动荡同时发生,且与增长的前景不一致,则有可能给世界经济带来相当大的负面影响。

        我们近期做了一个测算,我们发现新兴市场的利率水平,平均下降460个基点,但其中320个基点是因为外部的宽松流动性所致,国内宏观基础的改进只占140个基点。由此判断,如果量化宽松货币政策退出的话,利率水平会不会由此反弹320个基点,这是一个巨大问题。因为宽松的流动性导致资产错误定价,定价太低无法充分反映风险。同时,宽松的流动性,导致新兴市场国家的金融市场价格大幅上升,社会融资规模也节节上升。

        目前新兴经济体的整体公司债债务总额已达1.2万亿美元,已和美国的垃圾债券的总额相等,这是一个巨大变化,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同时,新兴经济体的财政状况并没有改善,整体负债率维持在40%左右,这是因为全球利率水平的变化对财务有很大影响。

        由于宽松的货币政策,导致超过6500亿美元资金流入新兴经济体,压低了利率水平、压低了风险定价水平,新兴市场国家的杠杆率、发债规模、融资规模等都在大幅上升。因此,对新兴市场国家而言,正面临一次新的外部环境变化,也面临如何对本国的宏观政策和整体管理的调整,以适应外部环境变化,在这个挑战下,谁能活、谁会输都很难讲。其实这也不奇怪,因为新兴市场国家从定义上来说,就是一个不断调整的过程。资金撤出后,新兴市场国家不得不开始紧缩,而紧缩有三个重要环节:第一,美联储操作的框架透明度和过程顺利与否;第二,市场结构对于美联储政策的反应和变化;第三,新兴市场国家本身的宏观基础,能否适应市场和美联储政策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