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提古丽•亚森:所有的情感寄存在沙漠

22.05.2015  17:37

帕提古丽·亚森在介绍沙生植物肉苁蓉生长情况。

    天山网讯(特约记者石速 丹江水摄影报道)除了防晒霜,几乎没用过其他化妆品;除了工作服,几乎没穿过其他服装;除了窝乱发,几乎没变过其他发型。女人要是常年这样收拾打扮自己,美感肯定展现不出来几分。而在被誉为“玉王故乡”的且末县,对审美很挑剔的且末人只要一提到帕提古丽•亚森,都不否认她是当地最漂亮的女人,因为车尔臣河这面镜子不会说假话,河水照出了帕提古丽的美丽风姿。

    4月22日,帕提古丽重复着10年来的平凡生活。早上7时起床,先是一阵锅碗瓢盆“进行曲”,然后一边催促上小学三年级的大儿子吃饭,一边喂才一岁半的小儿子吃饭。送两个儿子出门之前,她看到天际间泛起一片金黄,知道气温还会继续上升,便往被紫外线折磨得黝黑的脸上,多涂了一层防晒霜。

    紧张的节奏,已经让她无暇在镜子前端详脸部的粗糙,衣柜里那一排积存已久的时装,只是在她取东西时从眼前一闪而过。她叮嘱大儿子中午到他姨妈家吃饭,然后把小儿子送到保姆家托管。当她的电动车出现在车尔臣河大桥上时,河对岸的沙漠仿佛张着双臂,迎接她走进它的怀抱。

    沙漠,在且末县地图上有着绝对优势,全县13余万平方公里的行政区域中,沙漠占38.4%。帕提古丽从小就深爱着的且末绿洲,在四面环沙中犹如一座孤岛。2005年,她中专毕业后正赶上且末县事业单位首次公开招考,熟悉她的人认为,她出身于教师家庭,中考时为“民考汉”,一定会报考教师岗位。她的选择出人意料,没多久,大家发现她总是出现在去往县防风治沙工作站(简称“治沙站”)的路上。

    治沙站离县城只有两公里,帕提古丽当初毫不犹豫地在这里挥洒创业激情,完全是遵从父亲的意愿。“我父亲是历史教师,他曾多次跟我讲,且末过去因为受风沙的危害,人们曾两次被迫搬迁,治沙是很有意义的事,是为子孙后代做好事。”她说。

    2月至5月是治沙站一年中最忙的季节,为了在沙海中播下一抹绿,治沙站工作人员需要用双脚丈量着起伏的沙丘,完成着拉滴灌带、管道维修、起苗、育苗等“粗活”。治沙站大门口有一排办公室,一到上班时间,班长亚森•肉孜开始给各小组分工。然后,大家各自带上工具,向着沙海走去。

    帕提古丽这天没有干一蹲就是一天的起苗工作,她背上一个小小的工具包,骑上电动车沿九曲回肠的道路行进。和10年前相比,工作中依旧要经受风吹日晒的磨砺,但现在比以前幸福多了。她的同事买买提江•吐尔逊等人感慨,治沙站没有修柏油路时,完全是在松软的沙子中不行,不要说女同志了,连男同志也出现过中暑现象。

    同事的议论,将帕提古丽的思绪带到了从前。眼前这片总面积达6万亩的“绿色生态长廊”,不知渗入了她多少汗水和泪水。她参加工作不久,父母相继因病去世,紧接着是哥哥死于车祸,无情的死神夺走了三位亲人的生命,她感到自己的命运比沙漠还要苍白。工作中,身边没人或下班后,她独自在沙漠中号啕大哭。

    父亲生前的意愿,沙生植物的顽强韧劲,支撑和鼓励着帕提古丽坚持了下来。比她早进治沙站4年的小伙子苏莱曼•依沙克经常帮助她,他们相爱并结婚了。多年来,这对“治沙夫妻”每天乘一辆摩托车上班下班,共同扛着工作和生活中的困难。2012年,苏莱曼调到琼库勒乡治沙,帕提古丽自己买了一辆电动车上下班。

    一个个沙丘,被治沙站十几年来形成的“绿色生态长廊”锁住,帕提古丽到绿色与黄色相接的地方,看沙生植物肉苁蓉的长势。细小的蚊子在我们周身飞来飞去,记者手背上很快起了3个小疙瘩,已被蚊子叮“麻木”了的帕提古丽仍认真地介绍:“这是管花肉苁蓉,又叫红柳大芸,你看它们的花多漂亮。

    行走在长出植被的沙漠中,不用再像前些年一步三滑地挪动,不用再经受大风来临时飞沙的刺痛,可鏖战风沙的艰难程度仍然超出外人想象。帕提古丽口渴时,用工具打开滴灌带的阀门喝水。中午,大家每人领到一个馕、一袋榨菜、一瓶矿泉水,虽然谈笑风生地享用着午餐,但置身于火辣辣的太阳和沙海中,滋味绝对不好受。

    下午接近收工时,帕提古丽带记者来到绿化带尽头观光塔,塔的一边是满眼绿色,一边是无尽沙海。她指着沙海中的一排宣传牌说,前年刚竖这些牌子时,牌子离地还有一米来高,现在地面上的沙子快够上牌子了,沙丘还在缓缓移动。正因为如此,她2009年被查出患有脑瘤后,组织上想给她换一个轻松的单位,她把空白的调动表锁进抽屉,决定只要能工作一天,这一天的时间属于沙漠。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帕提古丽把小儿子接到家,开始准备晚饭,催促大儿子写作业。疲惫的她,有时会莫名其妙地烦躁,抱怨太累,但这种情绪往往持续时间不长。当她眼前浮现熟悉的沙漠时,烦恼仿佛瞬间消散。她说,她对沙漠的情感很复杂,她所有的情感都寄存在沙漠里,她离不开沙漠了。

帕提古丽·亚森正在查看沙生植物肉苁蓉的生长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