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文明”的断想

    在世界文明之林，发自远古的中华文明这趟长途班车并不是早班车，却以其完整的履历、强劲的动力驶入21世纪。中华文明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与其吸纳异质文化、海纳百川的胸怀不无关系。融合性、交汇性是中华文明与人类文明无差别的共性特征。任何一种文明都非纯净水，而是混合型功能饮料。

    在中华文明的版图中，有一处镶嵌着秉承中华民族基因，呈现异域风情的版块，它就是有"四大文明汇聚地"美誉之称的新疆。由非洲东北部向东延伸至亚洲东部的中国，在这一30°左右的纬度带上分布着一些人类文明最早诞生的区域，如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和中国，谓之四大文明。四大文明横贯亚欧大陆至非州东部，新疆就处在这个分布带的链条上。连接亚欧大陆的古丝绸之路途径新疆，四大文明相互交织缓缓流淌在古丝绸之路上。新疆考古发现表明，天山南北地下地表文物显示了其在人种、民族、宗教、语言、服饰等方面的多样性，这是四大文明派对留下的痕迹。"四大文明汇聚地"的"出生"证明，显示了这片土地的神奇，而帕米尔高原则明确具有世界古文明"十字路口"的称谓。扫描新疆历史文化的物理特征：风格迥异的建筑艺术、形态各异的歌舞、令人百吃不厌的美食、眼花缭乱的服饰、蕴含成长密码的风俗习惯、多种宗教信仰并存、多语系覆盖，多民族、多语言、多宗教，由此派生出文化的多样性，这是新疆历史文化系统质的显著外部特征。而这种多样性、丰富性、包容性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继续深化、强化、精细化，并正在形成、固化为人们的观念和行为方式。它构成了中华文明，也是世界文明的一道独特景观。放眼世界，"鲜见其俦"。

    当我们尝试对新疆"四大文明汇聚地"的优秀品质、特征进行梳理、提炼时，竟会惊奇地发现，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其实已经孕育成熟一种新的文化形态。这一文化形态具有历史的沧桑感和厚重感，我们暂且给这一文化形态命名、标签为"天山文明"。文明，是人类社会进步、开化的现象和状态。所谓"天山文明"，就是以三山两盆为地理依托，由生活在这里的不同民族的人们，历经数千年共同参与、缔造的一体多元、共生共荣的文化形态。"三山两盆"是对"天山文明"的地域界定，即以天山为横轴，连接昆仑、阿尔泰山，相间塔里木、准噶尔盆地；在这样一个区域，包括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在内的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众多成员共同参与、开发、见证了这片区域文明的成长；"一体多元，是指文化表现形式也即诸多文化汇聚，在这里落户扎根，呈现出多样性、复合性，所谓"混合型功能饮料"。 "天山文明"最突出的特征是，不同文化样式和谐相处、文化个性正确张扬，共生共荣。文明的汇聚，固然有地理、自然的成因，但人类理性的自我把握和源自本能的远亲不如近邻的朴素情感的契合，超越自我的智慧与能力，人的社会属性与自然属性在这片土地得以健康地声张，撑起文明的天空。

    "天山文明"并不比肩于四大文明，而是四大文明交汇催生出的文明形态。它是一个个性鲜明的隶属中华文明的文明子单元。

    文明汇聚不是文化元素的简单集结。百溪千流，殊途同归，是为海洋。"天山文明"，无论是内涵，还是外延，已不是成就其文明的元素个体效应的叠加，如同溪流，汇聚成海，其整体效应已不能为溪、流所承载。

    人类文明的发展史，经历了自生、自发、自然的过程。时至今日，文明的策划已经成为人类的自觉行为。所谓自觉，根据人类的发展史及其规律，当下语境完全可以实施某种文明的科学坐胎。按人类智慧，可以避免影响文明发育的不利、不良因素。我们有能力对自身沿着什么路线和途径，往哪个方向前行作出判断和选择，确保文明在顶层设计下，趋利避害，健康孕育。文明的规则可以制定，形态优劣可以扬弃，道路可以理性构筑。一种文明的成功运作，必将推动社会发展与进步。犹如长江后浪推前浪，文明连接着过去，现在与未来，有连续性、继承性、延续性、规律性、示范性、引领性。铸就文明就是铸就人类的文明行为范式。"决定人类行为的不是他们的基因，而是他们所处的社会教给他们的行事方法"。在推进文明的进程中，人类会越来越理性。愚昧、僵化、落后正在逐步远离人类，战争、屠杀愈益成为娱乐者的话题。"文明是恩怨游戏的终结"，人类正迈步在脱离动物性的道路上，这就是文明。

    固然，在诞生"天山文明"的土地上，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仍然有亵渎文明的噪音、杂音。可是，理性地审视，难道看不出人类走向文明的脚步，是任何势力都阻挡不了的吗！当今世界，仍有战火纷飞、野蛮屠杀的局部地区，可是有谁怀疑我们今天所处的地球是有史以来最文明的地球呢！归根结底，这源于对事物质的规定性，即事物整体和发展趋势的把握。

    也正是由于新疆还存在影响文明进步的一些消极有害的因素，尤其应当放大"天山文明"的正能量，以此引领、凝聚社会共识。

    "天山文明"的提出，既是对两千多年以来，"四大文明汇聚地"的文化现象的集中概括和提炼，又是针对新疆当前实际，廓清新疆现实与未来的方向指南。"天山文明"是多样性的风情园和别墅,是新疆各族人民的栖身之处和精神家园。"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四大文明汇聚地"是历史留给我们的一笔丰厚的遗产，今天，文明的接力棒交到了我们这一代人手中，"丝绸之路经济带"给新疆提供了更大的机遇和平台，"天山文明"因此蕴含着更深刻的意义。如何进一步演绎文明汇聚地的灿烂辉煌，21世纪的新疆给世界留下什么印像，通向未来大门的钥匙就掌握在新疆人自己手中。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天山文明"还可以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这取决于新疆人的努力。（杨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