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喀什千年古陶

01.04.2015  13:45

    天山网讯(通讯员蔺高峰 杨政春摄影报道)对于新疆喀什,有一种认知:这里是一个有关古代西域记忆的活态基因库。至今依然屹立着的高台民居体现出这种记忆的深刻。初次看到高台民居,是深度震撼的。深黄色的夯土还原了新疆大地的颜色。这也迎合了新疆绿洲的本来气质。土陶也正是这样的一种颜色和气质,当看见它优美的造型时,它就让人进入了最初古老的空间里。

     寻找传人

    细细的阔孜其亚贝希巷早已成为喀什高台民居知名传统手工艺展示的“名片”。

    阔孜其亚贝希意为“高崖上的土陶”。之所以这样命名,也昭示了这条小巷的用图——土陶是这里的全部。

    阔孜其亚贝希巷位于喀什老城内地势最高的一条长达数百米的高崖。这里生活着603户居民,总人口约2450人,全是维吾尔族。

    “531号”的主人祖农•阿西木江是这里有名的土陶传承人,而土陶这项技艺也已经被列入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在我看来,土陶所代表的文化含义,至少不亚于那些在博物馆中安静地注视红尘的文物。

    喀什文体局的同行亚生已经介绍了祖农•阿西木江的情况。“他家世代从事土陶制作。根据了解,目前已经是第六代了。第一代是苏皮,二代是祖农,三代是提依甫,四代是阿西木,五代是祖农•阿西木,六代是吐尔逊•卡日。

    在全疆各地的民间传承人中,具有完整传承谱系的不少,祖农•阿西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世代相传的土陶制作技艺使祖农•阿西木在当地有着很高的知名度。

    看着祖农•阿西木店门口摆的各式各样的土陶制品,禁不住感叹,即便岁月流逝,这些古老的工艺依然有着如此坚韧的生命力。

     自然条件成就完美土陶

    祖农•阿西木开始制作了。亚生看着他和泥介绍说:“维吾尔族制陶流程基本上和内地差不多:备土、和泥、闷泥、揉泥、造型、上釉、烧制、加工。这里的土陶好,关键在土质。在高崖土层中有一种叫‘色格孜’的土,土质细腻,粘性强,是制作陶器的绝好材料。传说在800年前,有个制陶匠人首先发现了这种土,于是就在土崖上建造了第一个土陶作坊。随后相继有很多人在高崖上开设土陶作坊。一代代传到今天。

    土陶其实更是一种文化的象征。笔者曾在南北疆的博物馆看到了许多新石器时代的彩陶。这些造型生动优美的土陶呈现出的美感令人感动。在遥远的原始社会,人们已经有了对生活美的追求。在他们的巧手里,泥巴成为生活中的重要用具。以至于20世纪初的外国考古学家一致认为,中国彩陶文明的起源应该是两河流域。好在中国考古学家在甘肃四坝文化、齐家文化乃至红山文化中找到了彩陶的源头。

    在新石器时代,彩陶文化从河西地区进入哈密盆地。它的典型特点就是双耳陶罐,纹样是从黄河上游经河西走廊传入到哈密的。在世界各文明发祥地,都曾产生过陶器文化。在新疆南北疆、东疆多处出土的古陶器丰富而瑰丽。

    从古代到近现代的几千年中,新疆各民族继承并发展了本地古人类的制陶技艺,制作的土陶器物独具风格。曾引来了中西考古学家对于中国文明源头的考证,可见土陶所蕴含的文化分量。

    祖农•阿西木边干边介绍说:“土陶要用河泥做原料,我们这里的吐曼河好得很。”老人乐呵呵一笑。说话间,他已经在泥里加上水,像和面一样用力揉着,这是做土陶的第一步。

    祖农•阿西木感叹地说:“我还在用老祖先的制作方法。从选料到过筛、和泥拌揉、坯体成形、彩绘、琢雕刻花、上釉、入窑烧制,出窑晾干,全都是手工。

    那团泥在他手里灵活而均匀地翻转着,感觉到非常均匀后,他拍了拍泥团,像抚摸小孙子的面庞。

    下面的工艺就要借助工具了。老人把泥团放在自制的木制轴盘下,脚在下方的踩板上不停地踩,双手和着转动的陶泥作出不同的造型。

    在过去的岁月里,土陶制品与维吾尔族人民的生活紧密相连。盛饭用的陶碗(塔瓦克),和面、放食物的盆,洗浴用的脸盆,洗手用的“吾肉克”(陶壶),盛水的“库甫”(陶缸),洗衣用的“台西台克”(陶洗衣盆)、挑水用的“库扎”(土陶水桶),都是土陶制品。

    胚子成型后,放在小木架上晾干,接着上彩釉。第四步就可以放入窑内烧制完成了。

    祖农•阿西木拿出一个烧好的土陶制品介绍:“我们上釉的颜色及加工方法也是祖传配方,釉色颜料都是将从戈壁滩或山上采集的各色石头用石碾研磨成粉,是天然矿物质。

    从工艺流程看,土陶的烧制跟瓷器烧制的过程非常相似。令人惊讶的是,土陶是在没有任何图纸和模板的情况下,完全依靠手感和经验制作出来的,这需要在长期的制作实践中摸索和感悟。从某种意义上讲,需要丰富的艺术想象力。

     风格与传承

    亚生的介绍从侧面证实了这个古老工艺的特点:“我们的陶窑多为立式窑,使用木柴加温,窑温可达800~1100℃。餐具类和装饰性要求高的陶器,要经过两次上釉和焙烧形成‘釉下彩’。 ”独特之处在于造型和装饰风格。

    现在高台上仅存的古老土陶作坊不足30家,制作者从最多时的五六百人变为如今的50多人。还可以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100多年前,马克思敏锐地感受到工业文明与传统价值观的矛盾,对古老手工劳动的价值有过近乎推崇的颂扬。100多年后,工业文明的不断发展和洗礼让许多传统手工艺成为了“遗产”,这估计是连马克思都难以想象的。

    夕阳照着祖农•阿西木和那些做好的土陶。笔者想到,少数民族的手工技艺已经不单是谋生之术,更是传承民族文化的载体和生动符号。这些族群技艺,唤醒了文化“记忆”和审美观,传递亲情、友情、爱情,在高山、平原、草原、绿洲、盆地优雅地呼吸生长,散发亮丽的光芒。